當堅持刻進了生命

鄔凱娜

「就是要堅持!」她笑著說道。

 

校園裏有綠油油的樹,倔強生長著,彼此姿態各異,各有美態。千千棵,交錯重疊。你不太認識,於是隨口一問。「那是杉木,那是橡膠。」她站在你身旁,輕聲細語道。「至於那個,我不太確定,趕緊查查。」她翻開一本本書,指尖游在字裏行間中、綠葉樹林裏。「南洋杉。」她自信地抬起了頭,篤定地說道。雖然你還是不太分得清楚,但你知道,這一定是對的。你知道她說的話,一字一句都堅持地經過錘鍊敲打,經過老師這個身份,絕對負責地告訴你。

 

操場上有青春的身影,各自舒展筋骨,朝氣蓬勃。「看著我!這個動作要先拉伸,然後把手舉起,再跳!」那個身影屹立於人群之間,你一眼便可望到。從課室到操場,從溫婉到英氣,你可能不覺著這二者為一人。但,這就是她。「開始! 你們能做到的! 給我堅持!」烈陽灑在操場上,光暈帶著千縷自信,染在她的髮絲上。

 

點點燈光從窗口透出,悄悄點綴著夜晚。她扶著額頭,眼神卻一直精神地望著一本本書,喃喃自語。「嗯——」她伸了個懶腰,「好多東西要溫習呀。」你看著書,問道:「不累嗎?偶爾給自己放個假,不必那麼緊。」「堅持!堅持完就好了!」你看著她, 心中好像在想些甚麼。當老師真的不容易啊……這麼多東西要背。你抬頭,看到白色燈光,打在她的五官上,睫毛微微顫動,眼神堅定不移。你翻開筆記本,「這個房間,其實有著兩束光。一束你看得見,一束你也看得見。一九……」這幾句,緩緩被你寫下。

 

是舊時光了。

 

你抬頭,迎上她的目光。縱使歲月留下了痕跡,但她的眼神依然是那樣堅毅地不變。一卷卷黑白的影像快速重疊,你眨眼睜開瞬間——橫跨半個世紀的穿梭——是她老去的模樣。

 

「是辛苦啊!」她笑著說。「那怎麼辦呢?」你沮喪著。「堅持唄!」那一刻,你好像意識到,當堅持真的刻進了生命,也真的不再艱難。

 

堅持,貫徹了她的一生。堅持著去做、去學、去愛,堅持在這個世上,留下一道篤定的光。縱使光芒遷移,照耀過的湖面,依然殘留著點滴暖意,點點滴,終永恆。

 

老師,教練,隊長,帥氣,堅毅,堅定,陽光,細膩,責任,千千剪影的重疊, 霓虹燈光下,構成了她的剪影。不揮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