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婆婆的生命說

李嘉寶

在談話的開頭,婆婆已經詢問我的名字並一筆一劃地寫在簿上。在我為她的認真和細心震驚的同時,也不禁對她的身份產生了好奇。

 

婆婆中學過後在政府機構讀了一個有關秘書的課程,隨後被政府分配到大埔理民府做速記員。可是婆婆當時住在深水埗,加上交通又不發達,單單是乘車轉車便很勞累了。幸運的是,婆婆在這裏遇見了她的先生,她一生的伴侶。

 

一年過後,婆婆轉至荃灣的一間牛仔褲廠打工。可是工廠環境並不好,出入不方便也不舒服。然後在機緣巧合下,她的同事介紹她進尖沙咀出入口貿易的公司,為一個荷蘭老闆做秘書;再到美國商會工作,為商業高層人士舉辦午餐座談會。其間,她說:「我真的遇上了很多好人,每個老闆都待我很好。」她說有一個老闆在她打錯文件時,非但沒有怪她,反而自省自己的問題並跟她道歉。婆婆因此十分感動。其實,我在聽到時更感嘆婆婆居然能把這件事記在心中數十年,她如柳樹般不忘恩的心十分值得我學習。在八年後,婆婆為了方便照顧家庭,再轉回大埔工業村,到後來大埔工業村與其他機構合併成科學園,她便轉到租務部,直至退休。

 

婆婆的上半生順順利利,就連婆婆一開始也説笑:「我的人生這麼平淡,真是為難你要寫作文了﹗」但這都是婆婆的謙虛,不論是第一次聆聽婆婆的故事,還是現在再重聽錄音帶,我心中依舊掩飾不了對婆婆的佩服。所謂「各有前因莫羨人」,我認為婆婆能一路順利,不可忽略的便是她的努力和對工作的付出,不然老闆也不會給她機會。

 

「以前工作很忙,每天都看著手錶做人。」婆婆說。她做秘書時,要為老闆忙前忙後,要聯絡對方的秘書約時間安排會議。每份工作、每份稿件都是十萬火急,否則就會影響到老闆的工作,所以她一刻都不敢怠慢。平日放工後,還要煮飯、買菜、拖地,包攬所有家務。兒子年幼時,婆婆只好放他到托兒所,在放假時再抽時間陪他到公園玩。我曾經問過婆婆,是甚麼原因令她當時堅持下去,她思考了一會兒,笑笑道:「可能是看到一些經過手的計劃書為香港帶來幫助吧,就像建築工人看到自己建好的大樓一樣。即使沒有甚麼直接關聯,但也能獲得滿滿的成就感。」她再說:「反正當時想,再辛苦的日子轉眼間就能過去了﹗」她說的話不禁讓我反思,平時遇上困難就開始抱怨的行為,我想我應該多多學習婆婆的「獅子山精神」﹗

 

最後,十分感謝婆婆您願意分享您的人生給我!在和婆婆的交談過程中,我感到十分輕鬆愉快,就像好朋友聊天一樣,不只是她講述自己的一生,她也會問我的近況、關心我。我在婆婆身上也學會不屈不撓的拼搏和不忘恩的精神,並反思到自己的行為,是不可多得的經驗!

 

我由衷希望婆婆在第二人生中能身體健康、長命百歲,放下手腕上的手錶重新過上休閒的退休生活,好好享受!我明白短短幾百字和我不成熟的文筆並不能記錄完您漫長的六十多年人生,但希望它能像一個引子,帶您回到過去,記錄下我們這次難忘的交談!